人来人往间的Mojito

三年,从未想过要再遇见他。

三年,已经渐渐不再模拟遇见他的种种情景。

直到昨晚,在滨江大道那家洋溢着泰式风情的酒吧,他就这样径自走来,把一杯Mojito递给我,带着一丝微笑……

是的,Waiter带我进来的时候,我就依稀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剪影,即使只是些许的怀疑,心脏仿佛就已经漏掉几拍。入座,点单,女朋友吵着周五的晚上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不然对不起白天里挂着精致妆容却像畜生一样忙碌的自己。我依旧简单,“还是Mojito吧。” 

然后,就看到他这样径自走来,端着一杯Mojito。真的是他吧,内心慌乱地猜测着,直到他伸出手把酒递到我的面前。那一刻,就那一刻,所有都空白了,多年的记忆决堤而至,那个曾经与我纠结了那么久的男子,如Mojito般穿插了我最美年华的男子。

认识他,是在大三的一次社会联谊活动上,我被他的几个哥们儿拖去做司仪。活动结束庆功时,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他霸道地帮我点了一杯Mojito,他说这款鸡尾酒味道清新,甜蜜中带着一点青涩,就像我们之间单纯如青柠般的初恋。

毕业后,我们过关斩将一起进了KP——传说中的四大。虽然分属于不同的部门,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发展,大家在各自的职业生涯中奋力搏杀。那时的我们,再忙都好,每周都会扔下永远也不会做完的工作,和朋友们一起聚一聚,喝一杯。每次,他都还是会自作主张的为我点一杯Mojito,只是口味越来越重,从净扣苏打水到香槟到朗姆再Double。

透明的玻璃杯中,先倒入青柠汁、糖浆和薄荷叶,用研杵将薄荷叶轻轻压挤至有一点点碎,再加入钟意的调味酒如朗姆,放进冰块,大概八分满吧,最后加一点苏打水进去,用长匙慢慢搅拌、捣碎、挤压。他说,Mojito的酒精偏低,微醺中永远中带着一丝清甜,适合我这样温暖的女子;他说,那些薄荷的叶子清新,在未知的调酒中安静绽放,一如踏入社会这淤泥却依然如初的我;他还说,他会永远记得我喝Mojito时的样子,微红的脸颊,就像初初遇见他时的样子……

可惜后来,我们越来越忙,忙到连每天的一个电话都只有“累了,睡了,安”;忙到仅有的见面时间竟然是在机场,他降落我起飞,或者他起飞我降落,一个匆匆的拥抱后便继续各自的行程。那些日子,很久没有Mojito,即使有,也不再有他霸道点单时磁性的声音。

直到一个凌晨,我在澳洲做项目,接到他泣不成声的电话,“分开吧,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每天加班到两三点回家,每天都是到家、开门、开灯、沿着走廊那串灯回房、洗澡、睡觉,然后再起床、洗澡,沿着走廊那串灯出门和上班。当初你说想要一个大大的厨房,可以做饭和调酒,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做到过。”那天,我喝了很多酒,Mojito。第一次觉得它也可以那么浓烈,入口即是刺痛,痛后即是眩晕;用长匙狠狠搅拌、捣碎、挤压,薄荷的味道已不再清新,是刺鼻、酸楚、无以复加的疼……

酒杯在我面前晃了一下,他示意我的Mojito,用这个极简的姿势把我拉回到现实的此刻。长吸一口气,好歹我也是在金融圈儿里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女汉子,努力抑制和掩饰住那一秒的恍惚,起身,接过那杯Mojito,报以一丝微笑,没有一点语言。是啊,说什么呢?想来,他应该也是满怀感慨却相对无言的吧。沉默间,他礼貌的拥住我,我却看到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是我们当初约定的那款,也是我左手无名指间的那款。呵呵,时间早已让我们都属于别人,只有手里的Mojito,依然摇曳,用不同的味道……

是夜,我在那间酒吧坐了很久。四月,黄浦江畔的风已渐渐入暖,江水倒映着霓虹,Mojito醉了我的每一个细胞。依稀中,酒吧的歌声回旋,“闭起双眼我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曾让我们满足到落泪,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快不快乐有天总过去,爱若为了永不失去,谁勉强娱乐过谁,爱若难以放在手里,何不将这双手放在心里。时间会走,刚失恋的我开始与旁人携着手,但什么可以拥有,缠在那颈背后,最美丽长发未留在我手,我也开心饮过酒……”

文  maggiema
图  Brook Ward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