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结了婚,我却仍没能适应把胖子的老家当成自己的家,每次和他回家前总要哼唧大半天,细数我在他家的诸多不习惯,而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吃不习惯。
我把吃看得比天大,却又极其挑食,对于自己不喜欢的食物一口也吃不下去。在家的时候,我只吃妈妈炒的菜,等到自己学会做菜了,便更是很难接受别人做的菜,所以一旦外出吃饭,我差不多只吃汤粉或粥,很少吃炒菜。结婚之后,我和胖子就定居深圳了,胖子下厨是个巨大的灾难,厨房完全是我的天下,所以吃什么都很好决定,但每次回了胖子老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的是长久以来吃惯的口味,下厨的事也轮不上我,口味上自然失去了决定权。虽然婆婆每次都会问我的意见,但我不好意思挑三拣四,只能表示什么都行。
这次回老家是事出有因,胖子的二妹结婚,我们便临时从深圳赶回了河南老家。中午依旧是胖子的大妹掌勺:清炒豆芽,大白菜炖豆腐,玉米面粥,芝麻烧饼,椒盐火烧,还有山东杠子馍和白煮蛋。每道都是家常菜,却又感觉每道菜都和妈妈的做法不同,其他人都吃得很开心,只有我提不起胃口,只是闷头喝粥,偶尔挟几筷子大白菜。从小不爱吃北豆腐此时更是了无兴趣。知道我挑食,从家里来的时候,妈妈特意从超市买了些我爱的佐粥小菜,吃饭的时候便也顺手摆上了桌。婆婆拿起看了一眼,随口提到自己刚腌了一盆酱黄瓜,但是觉得中午吃饭不适合上餐桌,就没摆上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知怎地我忽然很想尝尝,就央婆婆给我盛了一小碟。碧绿的小黄瓜被酱渍得乌黑发亮,脱了盐分后略微有点收缩,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头。酱黄瓜中零星点缀着几片切开的大蒜,仍保留着微微的白,挟了一小条,入口那声“咔嚓”的脆响把食欲一下子勾了出来,一上午的舟车劳顿所积压的疲惫一扫而空。虽然有着不同的饮食习惯,酱黄瓜的味道却和妈妈做的毫无二致。就着这碟酱黄瓜,我喝下了一大碗粥,觉得不尽兴,又烤了个椒盐火烧配着吃了,越吃越开心。
吃过午饭,胖子和他妹妹去了胖子的姥姥家,我一直坐在房间看书,看得累了就习惯性地去厨房转了一圈,看婆婆正在准备明天早上做丸子汤要用的材料,便随口和她聊了几句,一回头瞥见灶台上的不锈钢盆里放着一条草鱼,忽然有些感动。婆婆一家素来不吃鱼,更是不会收拾鱼,但因为听说我爱吃鱼,便每次我临回家前都准备一条。这条好像就是公公婆婆一大早顶着寒风开着电动三轮去集市买的。想着来时在路边看到的结着冰碴的路面,不由得一阵心疼。结婚前所有人都告诉我婆婆和妈妈不一样,一旦结了婚就再也不能做公主了,我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嫁到胖子家的,现在却每每被这些温暖的小细节感动得防备尽失、溃不成军。
冬天日头很快就落下去了,没了阳光的庇护,温度很快降了下来,我坐在暖气房里吃着妈妈给我准备的零食,茶几上则摆满了婆婆给我买到的水果、坚果和小零食,婆婆依旧在外面为明天女儿出嫁的事情忙活。我不知道对婆婆而言,娶儿媳和嫁女儿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却第一次觉得婆婆和妈妈或许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区别。
图&文 丫米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