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椒

早起。想到马上假期,家里粮食的储备倒是够了,只是调味品还不够多,而花椒瓶竟然也见底了。小侠二侠学习辛苦,孩子们回来,无论大侠胆固醇如何高,都顾不得了,一定要大鱼大肉吃起来,那么,花椒这调味料是一定要备足的。

说到花椒,想到四川。四川经常以辣示人,其实花椒才是川人生活的主体。作为晋北人的我,对于花椒虽并不陌生,但晋人是以面示人,调味料除了酸的醋,便是咸的盐了。菜有多咸,那就是现在回到家中,即便是只吃妈妈做的菜,也会觉得咸得过了。而酸呢,则是不管是什么菜,统统来几滴醋。

吃饺子的时候一定要放花椒面儿。家里有突然而至的客人,要熬一锅香香的鸡肉来,便会从一处院子里传出捣花椒的声音。是的,在我家,少有整粒花椒放在菜里,除了煮肉的时候。

今早也学母亲用铁锅把花椒慢火焙干了,用研磨机碎了,装在瓶子里。够吃一个暑假了的。厨房里满是花椒的香味儿。一股花椒味儿立即把我拉回童年。童年时节,若是家里有花椒的味儿,那一定是过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把年节时买的花椒粒慢火小心焙干,放在一个铁臼里,用一截不算太粗的铁杵开始捣。那不紧不慢的咚咚声传出院子,不用问,就知道今天中午的生活非比寻常。

因为家里平时吃菜极少放花椒,或者说根本不放。也不知是花椒贵重,还是其它原因。花椒成了待客、节日的代名词。

客居南国后,对于慢工夫去做一件事开始感兴趣,特意买过一件石臼,石杵相配。与母亲的铁臼相比,算是文艺小资了。但这物什原来是没有力气的,不像铁杵一杵子下去,花椒能立马身形变小,再一下,一下地捣下去,就能获得面粉般的花椒面。

石臼虽不中用,但中看,不要说可用,就是作为摆设放在屋子里,也可算是一景呢。二侠见着爱不释手,曾用来捣蒜,孩子还小,不懂得蒜遇盐会老实,而且也未用刀把蒜拍碎了再放进臼子里,结果是蒜瓣儿到处乱跑,使用不得当,便让二侠失望许多,再无用它的兴趣。

今天用研磨机打花椒,心里闪过用石臼的想法。转念又为自己的怕费时间的心思开脱,住在高楼,这样一杵子一杵子捣下去,或者会引来邻里的不满。便罢了。

看到一篇说教的小文,说花椒配畜类食物比较好,去其膻味儿。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羊肉若是放在晋北品尝,全无膻味儿,若是在南国,百吃不忌的我也能辩出其味儿来。这样一来不放花椒是不行的。幸而成了城里人之后,吃肉的量开始减少,好像快要变成素食动物一般,花椒在我家的菜菜里便也难寻其身影了。

而花椒在记忆里,却是与肉相连的一种调味品。在家里,若是平常日子,不年不节,又没有亲 戚来访,只是炒两个家常菜,则完全可以不放花椒。这一味调味料少了,没有人会有意见,也无人相问,不像家里的醋瓶子,一年四季,都是尊贵着要上饭桌的。即便只是早餐的一碗面疙瘩汤,一个刚会抓筷子的孩子,也会抓起瓶子,来几滴醋,以醒脑提神。但花椒,却无人提起。

除非吃饺子时,饺子肉馅调好,请帮忙包饺子的二大妈尝一尝。二大妈用舌尖舔舔筷子尖儿,舔没舔到无可得知,但总会来一句,花椒放少了。妈妈听到这一句,会再打开放花椒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挑两筷子头儿出来,放进饺馅。

文  杨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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