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某本书上看过一句话,说真正的美食家,大抵都是在年少时就尝尽了天下万般美食的,尤其是那些上等的食材。唯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舌头练得敏感。从这个标准看,此生我怕是与美食家无缘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最好吃的莫过于老爸炸的孜然肉丝、大油饼,以及妈妈包的猪肉大葱饺子了。这些食物都没有复杂的制作工序,更没有昂贵的食材在其中撑台面,要说共同点,也就是重油和大肉混合所带来的满足感了,而这些对当时略显拮据的我们而言,便是最值得期待的美味。
彼时每次爸爸炸肉丝,我和弟弟都要抱着袋儿孜然粉激动得上蹿下跳、坐立不安,口水分泌个不停,只盼着快点体会刚出锅的炸肉丝和孜然粉混合演绎出的绝妙滋味,以至于我现在闻到孜然粉的味道都会条件反射地流口水。只是这个只能算是解馋的零食,永远上不了餐桌,因为每每炸出一盘孜然肉丝,我和弟弟必会埋头于盘子之上,手口配合,风卷残云。肉丝并未裹浆,高高的油温已经使得肉丝的汁水在下进油锅的刹那被仅仅封锁在其中。瘦肉丝自是越嚼越香,而偶尔掺杂其中的肥肉条则更是美味,咬进嘴里“噗”的一下能喷出汁水来,若是运气好,还能抢到一两条炸肉皮,肉皮炸得微焦,咬起来“咯吱咯吱”,那个香呦!
后来,家里经济状况稍有改善,我和弟弟也慢慢长大,这样重油重味的菜已经很少能引起我们的兴趣了,妈妈很多次看着少有人动的炸肉丝和油炸大饼感慨,“怎么都不吃了呢,原来不是挺爱吃的吗”,每次看到妈妈这个样子,我总觉得时间似乎带走了什么。剩的次数多了,妈妈也就很少做这些了,而是按着我们不断变化的饮食偏好研究一些新的菜品,水汆丸子就是其中一种。买上一斤猪肉馅,肥三瘦七最好,分几次加进清水,每加一次就拿筷子不断地顺时针搅拌,待到肉馅将水吸收的差不多了,就再加一点水,然后再搅拌,这个过程会使得待会儿制作的肉丸更鲜嫩多汁。接着,磕进去两个生鸡蛋,一些葱姜末(这个必不可少,是提味儿的点睛之笔),再加一勺盐、一点点糖、一点点花椒粉(老妈偏爱的是王守义的“包子饺子馅”),顺时针搅拌,直到肉馅儿上劲抱团儿,这样肉馅儿就准备得差不多了。若是当时就吃,可以一边搅馅儿一边烧水,若是想留到下顿吃,蒙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冷藏就好,随吃随拿,很是方便。
所谓水汆丸子,要点就在个“汆”,所谓“汆”,也就是“入水”,关键在水温,原则就是“将开未开”。汆丸子的水量要稍多些,这样丸子受热更均匀,水也更容易保持“将开未开”的状态。丸子是要站在锅边现做现汆的,大火烧水,等锅中水慢慢热起来而未烧开时,调小火,左手拿盛肉馅的碗,右手持勺子,面前放一小碗凉开水。先将勺子在凉开水中蘸一下,然后舀出一点肉馅儿,并团出球形,放进锅里,丸子一入锅就会自动脱离勺子的。丸子的大小和形状并不拘泥,随心就好,只是尽量要做到大小均匀,这样煮丸子的时间比较容易控制。汆丸子动作要快,不然先下锅的已经熟了,后面的还没来得及下锅。丸子还没汆完锅里的水就不小心烧开了的话也没关系,淋进半碗凉白开止沸就好。丸子全部汆完后,把锅盖盖上,转大火烧开后再煮几分钟,时间随肉丸大小来调节。
吃法也是很多的,丸子差不多熟了的时候丢几根洗净揪段儿的菠菜进去,稍煮一下,临出锅时放一小勺白胡椒粉、少许盐,淋上几滴香油就行了。妈妈偏爱滴几滴陈醋进去,和胡椒粉搭在一起,酸辣爽口,很是开胃,这样一碗菠菜丸子汤就做好了。若是偏爱酸甜口的,可以再加工下,用漏勺将汆熟的丸子捞出来,另起油锅,热油,倒些番茄酱或番茄沙司(前者偏酸后者偏甜)、少许盐,大致煮到浓稠,将丸子放进锅里,轻轻晃动锅子,让每个丸子都裹上酱汁,或是先将丸子摆盘,再把熬煮好的汤汁淋到丸子上,随心罢了。黑椒口味、香辣口味的制作方法和这个差不多,调味酱汁稍微改变下就行了。
今儿早上正吃着早饭,王先森将勺子放在吃了一半的吐司布丁上,面色凝重地告诉我他决定要减肥,我想到冰箱里刚囤的黄油猪肉沙拉酱香肠,心中满满的忧伤。这忧伤在我打开冰箱看到肉馅儿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很哈皮地调馅儿、磕蛋、烧水、洗菜,看到肉丸一个个浮起在水中欢快地翻滚的时候,心情大好。中午用几分钟的时间给王先森做了个肉丸汤面——将汆丸子的汤烧开,放面条进去,待到面条快熟的时候,丢几根空心菜进锅里,再放进去四颗刚做好的肉丸,放一些盐、胡椒粉调味儿,关火出锅,在面上放上半颗之前做好的卤蛋、一小把炸酥的黄豆,淋上几滴麻油,done!
王先森用几分钟的时间干掉了这碗面,看着连汤都没剩下的面碗,我有些怀疑早上信誓旦旦地要减肥的那个和面前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正洗着碗,王先森从公交上发来了微信,“你给我放的肉丸太少了,没吃够,也没吃饱”,我去,胖纸就是矫情。
可是,我喜欢!
图&文 丫米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