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酱饼·砂锅酱

1月13日最后一门考试的日子,又在一餐吃砂锅了。这是2015年来第12个在一餐吃砂锅酱饼的日子。怎么就吃不腻?我对自己说。可是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似的一个人从图书馆手揣在口袋里地,每一步都用力踩着那么跨进来,径直走向北方小吃的窗口,弯下腰朝着窗口的阿姨说:“我要一份素砂锅,还有一块酱饼。”

砂锅加了特别的肉酱作汤底,味道厚而平和,带着些椒麻和辣,汤面上的薄薄一层红油悠悠地飘在菜叶周围。多数人觉得这样已经足够味道,会要求加面或加饭来调和。我深觉不然,必须倔强地再来一味酱饼。带牛油的咸辣豆瓣酱,混着表面的葱花和芝麻,每次吃过之后手上都会留着牛油的味道很久,洗手都洗不掉,偶尔看书的时候钻进鼻子,叫人留下长长的想念。

大概只是想调和一下单调的生活。元旦放假,考试周开始,没了日常的课,也没了和小姐妹们的说笑打闹。繁忙庸碌,却总少不了寂寞为伴。一个人的自习室,一个人的图书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寝室,当然,还有一个人的每餐饭。我是最不怕寂寞的,生活冷清,独来独往什么的早也习惯了多年,可我又是最喜欢热闹,喜欢暖烘烘的气氛,和相熟的哥们儿姐们儿一起聊天闲扯。那就用两味浓烈的叠加来替代我对热闹的那么一点点渴望。让味蕾代替听觉神经来体验一番繁花似锦的温暖气氛——穿过潮湿微冷的天来一份砂锅确实是温暖舒适得很。

考试周,和室友并非一个专业,当然也有不同的生活圈子,她晚出晚归,我早睡早起,顶多是有考试的早上一同起床,侃几句就匆匆分别。在另一层楼的同专业姐妹们,时见时不见,看到朋友圈里老师少给一分就像割了肉似的抱怨和自拍,我也只能默然淡出。于是每日独来独往,看不见竞争也少了些有的没的压力,甚是自在。自在的代价就是几天几夜没人和我痛快地讲话,人说话多伤气,现在我可是攒足了气。又有每日一顿砂锅酱饼的滋养,虽然每天都是背书耗元气,但一样润得像北方冬天盖了白雪的胖松树。

素砂锅,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菜。白菜帮子给得绝对足,捞也捞不完的那种。几根青菜,粉丝和豆腐丝两样或前者多或后者多,大概是给汤调味的一绺海带,还有一成不变的三块油豆腐。端上来的时候汤锅极烫,顶着烧的焦黑的锅边——说是砂锅其实是不锈钢或者搪瓷锅,先把有点腻有点鲜的热气扑人一脸。汤里尚未全输的菜还倔强地漂着,我就慢慢地挑起几根豆腐丝,几根海带丝,吹凉,慢慢地咀嚼。菜叶们也很快都服帖下来,半透明地捞起来,有特别的煮菜的清香。酱饼要看买的时机,或热而松软或冷硬,我并不介意,冷了就撕碎扔到汤里,颇有掰了芝麻烧饼扔到豆腐脑里的豪气,也是像吃豆腐脑泡烧饼一样把两样咸而口味重的食物一起吃得心花怒放。母亲信佛,崇尚吃素,又加上早年WWF宣传的诱导,我总也有那么一点“肉食者鄙”的思想。一顿砂锅酱饼的无肉之餐吃罢,竟也会生出点心灵清爽而又满足的自豪感,或者是精神无聊中的自我安慰吧。

考试周结束,还是一个人的寂寞,但总算有时间让精神不孤独。记得之前在知乎上答过一个问题,说食物给人的幸福感不在其本身质味,而在于满足了人们多少需求,每一项的满足程度加在一起大不大。砂锅酱饼亦如是,并非什么珍馐美味,大概也就是在考试周又孤单又饥饿又冷又无聊的时候,很大程度地满足了一个狷傲的家伙的这几项需求而已。

图&文    容膝居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