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煎豆腐

“我太会做菜了,过几年退休开家店,一定有很多人来吃!”

“唔?不行,到时我不得累死!”

竹筷一挑,汁水跃起,该死,让煎豆腐迷了心窍!我忙不迭仰头回望,一眼对上母后从容的目光。

四年大学走一遭,胃,请受我一拜!

光阴流转,豆腐却四季可见,次次如初见。沧海桑田巫山云,它,就是料理界的小彩旗!无论食堂大妈如何“创新”,穿过拥挤的人潮,只要瞥见白花花的豆腐软妹,我绷得玲珑的肚腩这才大舒一口气。出齁咸而回甘,濯杂烩而不沾。不易入味,既是软肋,却也成就了她的乱世清白。

回到家中,好姑娘遇见珍惜的人,自然妙不可言。

皖北小城,日嚣尘上,单车穿行的巷子和零落牌坊,嗅不尽香樟。菜市超市,零称包装,何地何时,“八公山豆腐”都是家家烧菜的不二选择­。白皙,透着淡黄光晕的胴体,游弋在案板刀光下,东西家长短,人言氤氲着,热气扑打细软纱布下,含情如水。卖豆腐的多是小年轻,搀了几员葳蕤老汉,独不现豆腐西施,究其,这城小人多相识,自然故事多,女子哧哧一笑,“三块二毛八,就给三块吧。”

说起八公山,临近淮南,如今隶属六安,离我们这儿还有两座城池的。我自幼贪食的,是传自八公山的好手艺罢。一个响名号,就像女人的彩裙衫。鲜黄豆落入小城匠人的磨盘间,世世代高仿,也延出了独好滋味。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故事,大禹朱元璋年羹尧霸王别姬,艺考前都要磨破了嘴皮。小城里的人们,再过家门不入,再功勋盖世,再爱得凄凄惨惨戚戚,非得嘬口豆腐才不虚此行!

黄花鱼炖豆腐,舀一勺灯笼辣椒酱,慢火微醺黄酒一浇,好得味。花椰菜择下,皮蛋切瓣,码在4寸见方的鲜豆腐顶,白醋砂糖一点点盐,我滴乖乖。于我,幼火小煎,它浑然之美,天成。电饼铛拨过开关,闲聊几句,一涌调和油,拎紧锅边,腕口稍稍施力,自在的弧线划过,饼铛哉歪着敷匀了油膜。香菜尖角黄瓜片,倏忽调好酱汁,手指离铛半寸停当,小试油温,只待母后刷刷片豆腐,半百年岁的好刀工。我那三脚猫…只得一边歇。我杵在碗橱旁待命。

小狗吃完食,隔着牛仔裤偷舔了我一口,颠颠腆着肚子拐进卧室,忽然忆起一件小事。

离艺考还差半个月,一对一练声,老师口中的丹田,比划着,却直抵会阴。我放不开,理想的人生只好作罢。说起来挺怂的,遇见谁发生什么,还是不去规划得好。和梦想道别,就像要忘记喜欢了很多年的一个谁。

风拂眉梢,衔樱花;锅里的鲜河虾,好香。

“哎呀妈妈,我又翻碎一块!”

图&文  玛丽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