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恋苏州小记——用五官来“吃”的松鼠桂鱼

秋风瑟瑟,月射寒江。灶台之巅,鳜鱼一袭灰衣,伤痕累累。松子罗列整齐,严阵以待。时间凝固一触即发。谁料刺啦一声,好似劈空裂开的惊雷。霎那间,松子鳜鱼全都溺在一片从天而降的金黄中“不好,有诈(油炸)。”鳜鱼、松子被这天罗地网的酥黄裹胁,油滴渐入各自肉质筋脉,而表面却已焦黄香脆。体内真气与这油香交融,三股精元化为盘子上袅娜的白烟。

“怎么样?”朋友望着端上桌的松鼠桂鱼,骄傲得有些炫耀。

怎么样?她巴不得我吐出一个好字,才勾的起一肚子炫耀的话。我故意端起架子夹起一小口,蹙着眉头,盯着前面这一小块白嫩的鱼肉。像个凌厉的判官……

因为以前吃过很多鱼。

家乡靠海,算是的得了天时地利。从小大鱼小鱼便是饭桌上的常客,煎炒烹炸百尝之后总也厌了。所以一般别人要我点菜时,碰到带“鱼”字的,视线就柔韧的转个直角掠过去。今天本也不想点,奈何朋友坚持,说是苏州美食的标志,乾隆那样嘴叼的皇帝都赞不绝口。你不吃肯定成为遗憾。

可巧,松鼠桂鱼偏第一个上来。好像是浮在红色的卤汁上,皮朝下摊开,是用刀切成花,刀深切达肉的根部,经过油的烹炸,一条条竟立了起来,仿佛岩洞里的石钟乳。这样奇形怪状的模样倒是头一次,勉强跟炸毛的松鼠有几分形似吧。

我把鱼肉送进口里。

 “怎么样!”这会儿哪有功夫回答,手持一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招秋风扫落叶扫荡殆尽,留下杯盘狼藉。唇齿回味间,只觉体内一股胀气自下而上,直冲命门……“嗝”。

她在旁边直乐:“走”。

后来听她说,当炸好的鳜鱼上桌时,立刻浇上热气腾腾的卤汁,这“松鼠”还可以吱吱“叫”。一道菜真正的色、香、味、形、声俱全。不过当我们吃的时候,卤汁是浇好端上来的,看来这只小“松鼠”是在厨房里叫过了。有点遗憾啊。

老苏州带着新苏州穿梭在苏州平江小巷子里,转角又驻到个乌篷顶的小摊位前。

“生煎,来一个。”

“我说什么味这么香呢。”我摆了副有奶便是娘的表情凑上去。

破开一个洞,里面的肉香混着油香一阵阵冲出来,让原本秋乏的我也为之一振。

“边走边吃,边吃边消化,前面带路。咦?这是什么?”

“不要打着好奇心的幌子骗吃骗喝。”

“苏州小吃真不少啊,比我老家好多了。你多幸福啊。”

她回过头,脸上刷了一层老苏州特有的表情。

“糖粥,苏州十大名吃,有些历史了。”

我低头看看,红云盖雪,是糖粥没错。往嘴里一送,热软糯甜,米香清淡,缕缕热气活泼了我的思维,加之它在苏州总是伴随着竹竿敲打青石板的笃笃声。一碗粥竟能调动五官,临街古道,吃的别有滋味。

正腻着,太阳不吭一声沉了下去了。我扶着肚子“不行,撑死了。”

“前面有个小店,我买个包子。”

“还吃啊!”

“谁给你吃,我晚饭还没吃呢,全让你抢了。”

望着朋友急匆匆的背影,我跟上去,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况且,谁知道这个包子是不是下一个苏州小吃呢。

文  王晓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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