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饼和大冒险

大牛是我的高中同学,挺瘦的,大眼,圆脸。

忘了当初是谁给她起了这么个破名,明明这姑娘既不壮也不倔。但是大家都这么叫,后来我就习惯了,也开始大牛大牛的这么叫她,一直叫到现在。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和大牛也算是说的得上“生死之交”了。不过,我们认识的其实并不早。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科之后,我才第一次见她。一开始也不怎么熟,话也说不上几句。直到后来老师调座位,她突然出现在我右座时,我们才慢慢话多了起来。那时候我们班级的座位安排很怪,所以,她虽然坐在我右边,却不是我同桌,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空位的空间。

上高中那会儿我们学校也分什么尖子生班之类的,特好的苗子们都去了奥班,剩下的留在了普通班。我那一届整个年级有两个理奥,一个文奥,然后十多个普通。理奥还好,因为学理的人多,所以理奥班收的学生人数也就多一些。但是学文的就反过来了,学生也就几百,文奥班挑挑拣拣后只收了差不多30人。所以,在这个就算加上各科老师也塞不满的文奥教室里,出现一种新的座位序列,我们没有同桌,都是单人单桌,各据一方。大概是班主任以为这样课堂纪律会比较好,大家小动作会比较少。不过,这也就是她个人想法而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天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那时候,虽然觉得没同桌这事儿很悲催,但是左右却有完全的空间。后来的后来,慢慢发现,在文奥,只要你成绩好,老师才不管你是坐桌子上背单词还是坐地上写作业,总之,就是只要你学习,就什么都好说。

那会儿,我和大牛老不能按时上课,通常我踩铃进教室的时候比较多,所以一度被班主任叫做“杜踩铃”。也算是默契的一种吧,每次迟到刚走进校门口就听见上课铃心里咯噔一下时,总能看见大牛慢悠悠地晃荡在我前边不远处,或者鸟悄地走在我后边,然后我的心顿时就不咯噔了,眉舒目展的,觉得特欣慰。

我俩是属于那种早上起得晚还得吃早饭的事儿多患者,可是不吃饭都迟到,没办法,就只能带着早饭去上课。然后别人上早自习晨读的时候,我俩就像贼一样蹲在桌子底下吃东西。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地瓜饼,从大牛的小塑料食品袋子里。

我之前一直觉得地瓜土豆这些东西做馅料很奇怪,颜色又不好,怪腻歪的。又不是豆沙,不像是合格的馅儿,给差评。但是那地瓜饼简直好吃到飙泪。可能那天真的很饿,也可能是别人家的东西都好吃;当然,总归是它自身的味道也不差喽。饼烙得恰到好处,皮儿酥脆,一点儿都没糊掉;馅儿也香甜,大概是地瓜选得好,所以味道很浓,就算不加糖也超甜。

从那之后,我们连着吃了很多天的地瓜饼,每次都像特务一样一起蹲在凳子旁大冒险,一人边吃边放风,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马上使眼色,随时准备拿出英语书背单词。那一年,我们结成了“生死之交”;那一年,我们从地瓜饼吃到鸡蛋灌饼,再由鸡蛋饼吃到各种馅饼。大早上就很开胃的东北酸菜馅儿,不嫌油腻的猪肉大葱馅儿和各种清清爽爽的蔬菜馅儿。当然,我没买过韭菜馅儿……至少那个时候,不挑战老师底线的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像那种我在走廊东头吃,你在走廊西头都能闻到的韭菜盒子,我俩还没狂到那么不怕死的地步。

现在想想,那年我俩吃的饼,估计能绕课桌2圈了。

不知道最近她过得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不过看朋友圈觉得她在台湾过得不错,学业也挺顺利的。真想和她说一声“等你从台湾回来,我们还去吃好吃的地瓜饼吧,大牛!”

文  秃秃
图  Nina Helmer  循CC协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