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与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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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初五,年味儿淡了些许,再热闹起来就要到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时候。

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令人烦恼,眼瞅着满桌子的红烧肉,蘑菇炖鸡,梅菜扣肉与蒸丸子,也觉得提不起兴致来。一桌大小,你望望我,我往往你,拿起筷子难下手。

正餐吃不动,还有年节的零食备着,今儿就讲讲过年的两种零食。

北方孩子,冬季大都喜欢两种吃食:冰糖葫芦与烤红薯。

小小的冰糖葫芦,在《燕京岁时记》里就有记载:“乃用竹签,贯以山里红(红果)、海棠果、葡萄、麻山药、核桃仁、豆沙等,蘸以冰糖,甜脆而凉。”

最记得在北京香山碧云寺外的某个年货摊看人做冰糖葫芦,一根根竹签,一头尖尖,穿好山里红,硕大的果子上带着些小麻点,饱满且无虫洞(有虫洞的果子可是大忌)。大师傅烧起锅,热了油,砸成小块的冰糖块下了锅,再加点芝麻。注意看着火候,冰糖慢慢消失,锅里起了大气泡,等到大泡变成小泡,就是蘸糖之时。眨眼之间,大师傅眼明手快已经让山里红串在锅里打了个滚,“啪”一下撂在了大理石板子上。

北方的冬天寒气重,稍微一冻,冒着白气的红果串就被揭了下来,拿在手里,晶莹剔透的一串,咔嚓一咬,冰糖壳儿脆,红果酸酸甜甜,冰凉凉的口感,走在路上,晃着一大串,还带着红彤彤的喜气。

吃完糖葫芦,在吃烤红薯。这摊子很少有人还支愣着“烤红薯”的牌子,看不见的招牌,就是隔着老远便能闻着的阵阵香气。往往是一个大铁罐子做炉,底下带俩轱辘,带着线手套的摊主时不时的用铁钩钩开炉口,看看内部情况来决定能拿出来几个烤好的红薯。烤好的皮肉分离,挨挨挤挤的躺在铁皮筒上,被拿在贪嘴买家的手里,捏捏熟度,掂掂分量。

红瓤味儿甜,黄瓤块儿大,紫瓤的在南方才能见着,沙面。靠近外皮儿的部分烤得焦香,拿在手里暖手,吃在嘴里暖胃,眼瞅拿着红薯的路人,都笑眯眯的,带着幸福和满足。

年味儿,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的滋味。

 

by Bamboo Wang

豌豆,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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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材的树木,因其「无用」而得以长寿。各种食材,因其「有用」,而被人们拿去祭了五脏庙。非但如此,在入口之前,有些食材还被磨灭了本来面目,死得不能再死。云南小吃「稀豆粉」,就是一例。

此物乃是将干豌豆磨碎成粉状,以凉水散开,放入少量姜粒,文火慢炊,沸后再用竹筷不停搅拌,直至粘稠如糊,即以大碗盛出上桌。吃法:加入辣椒面、花椒面、葱花拌匀,另抓一把烙得通透的荞面皮丝撒上,辅以用米浆裹土豆丁炸成的油糕,溜碗边扒拉吮吸。土豆、豌豆均具异香,制成油糕、稀豆粉后,一个酥脆中裹了软糯、一个厚稠里透出甘甜,又有辣椒花椒从中挑拨,舌尖上登时五彩缤纷,直像是除夕夜里放了串五千响的鞭炮那般过瘾。

在我的故乡昭通,油糕稀豆粉只在早餐时分供应。口碑好的摊档,能引得食客跋涉数里、穿越半个小城来排队等座。幸运排到的,扯直嗓门「一碗粉多放荞皮、两个油糕」,三分是点餐,七分是炫耀。至于那埋头享受稀豆粉的,却已不顾身后等座的人,吃了个稀里哗啦。

而粉身碎骨再化身为糊的豌豆,在这稀里哗啦的清晨奇响中,已向死而生。